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,但我知道你唱歌高吭有力;我不知道你漂泊何方,但我知道你弹电子琴如行云流水;我还知道你热爱学习、我还知道你渴望光明、我还知道你珍惜友情、我还知道你懂得感恩……尽管你并不知道世上有我这个人在关注着你。
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歌声。那天,我下班回家,正在哼哧哼哧地骑车赶路。突然一阵雄壮有力的《咱当兵的人》闯入我双耳,有力地敲打着我的耳膜。我不由自主地循声寻找。于是我发现了正在超市门口边弹边唱的你。虽只是一眼瞄过,但我已经记住了你:记住了相貌,也记住了刻在脸上的倔强。
后来我还听过几次你的歌声,也从其它途径对你增加了了解。我不由得想起了杨光。你和他一样从小没有见过光明,你也和他一样心里充满着对光明的渴望,你更和他一样酷爱音乐、善于用音乐表达心中的光明。不同的是,杨光只能在电视里仰视,你却可以面对面地聆听。
今晚我又去新天地公园练轮滑。老婆带着孩子先走一步,我穿着轮滑随后赶去。在离公园还有几百米远时,我就听出了今天的广场不同平常,因为广场上飘荡着你的歌声。
你正在广场东北角站着,脸朝南,一边娴熟地弹奏着电子琴一边唱歌。你虽然抬着头,眼睛却是闭着的。你的周围——也许你并不知道——有几十人围成一个大圈。正在静静地听着歌声,不时地有人走到圈子中央去往爱心箱里放钱。每当有人放钱,你身边的另一个残疾同伴就会用很低沉的声音说声“谢谢”。于是,一声接一声的“谢谢”与歌声交织在一起,似乎为歌声增加了一道火热的伴奏。
我拿出钱包,刚想从里面抽出钱来,忽然改变了主意:我要让我女儿来献这份爱心。于是往台阶走去。
我走下台阶时,女儿早已穿好了轮滑在场地中央小心地挪步。我轻声对老婆交待了几句,然后走到广场上去陪女儿练轮滑。女儿好几天不来了,今天挺有兴致,要跟我赛跑,跑累了就到妈妈身边去休息。这时老婆抱着女儿往台阶上走去,我便也跟着走上台阶。
到了上边的广场,老婆把女儿放下来,给她一张十元钞,叫她去放进中央的箱子里。女儿胆小不敢去,我便说爸爸陪你一起去,结果女儿把钱往我手里一塞,说“你去放”。我又把钱塞回给她,说我们一起去。女儿这才勇敢地向那个爱心箱滑去。……
此时围观的群众比刚才又多了,一部分人远远地看着,还有一部分人直接站在你的身边盯着看。同时,还不时地有人走到圈子中央去放钱。我见女儿跑开了,便也陪她着走了。
其实我并没有多少“爱心”,相反,我一直是以“冷血”的形象出现在别人面前的。前年,常州市通过一个风暴式的活动,一跃成为全国知名的“慈善之都”——市慈善基金达10亿元。而我,是我所在单位唯一没有捐款的一个。当我的领导质问我为什么不捐时,我很坦然地告诉他:“我不愿意为政府的形象工程出一分钱。”
今年汶川发生地震后,我和老婆商量捐钱的事,我甚至还和几个朋友商量一起去参与救灾或建设,当时热情挺高;但是后来事情变了味,我们捐款、然后张榜公布、然后大肆宣扬与攀比,我的心开始凉了半截;再后来发生了天宁区强行从教师工资中扣钱的事,我变得愤怒,甚至开始后悔我当初的捐款。
女儿并不知道这十块钱放进去所代表的意义,在她眼里,大概和平时的游戏没什么两样。回家后我试着问她:“你知道今天为什么要把钱放进箱子里吗?”女儿反问我:“为什么要把钱放进箱子里?”我就告诉她:“那个唱歌的人没有钱,没有钱就没有饭吃,也没有水喝。你给了钱,他就可以有饭吃,有水喝。”女儿看着我,重复着我说过的话,不知道有没有听懂。
我下边的广场继续练轮滑,动听的歌声依旧莹绕在我的耳畔。我认真地听着,有时还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唱两句。我不知道在场的群众怎样看待这一切,我只知道,我叫女儿去放的钱并不代表着施舍,而代表着我对歌声的尊重、对生命的尊重、对生活的尊重。
朋友,今晚我在聆听你的歌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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